【原创SSxOC】常春藤下的百合花〔48〕停止流动的时间
此时莱斯莉正趴在办公室窗台上看着大厅里亮起的暖黄色光亮，有时候她在那个实验室里也会想起每年开学晚宴上的烛光，光线将黑暗与邪恶排斥在外，画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圈子。
明明已经远离那里，灰暗的记忆就该放在心底永不提起。但却不自知的将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边又一边的翻出来，像是想将它们牢牢铭记一样。
她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开始想下去和同学们一起吃晚宴，但教授还没见到她回来，她也没想好再次出现的理由，这样贸然的下去说不定会惹出事来。
晚宴结束斯内普回到办公室时，门开了一条缝漏出些许晃动的烛光。
“教授。”莱斯莉听到了门外轻微的响动，过来把门推开，“我以为你会带我下去的。”
斯内普愣了一下，莱斯莉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的……他明明没有在车站上看到莱斯莉下车。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了。”斯内普带上门，放松的坐在沙发上，至少她没有被伏地魔抓走。
“我在列车上，不过是列车顶上。不得不说上面风真大……这半个月我回唐纳德庄园，先生把庄园修葺一新，当然那个池塘被填平了……”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管斯内普有没有听进去。
“你做的很好，待在这里不要让别人看见……”斯内普很满意莱斯莉没有突然出现在晚宴上，而是乖乖在办公室等他回来。“我去给你拿些甜点。”
他从沙发上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袍子，而后关好门出去。但并不是要去厨房，莱斯莉以食死徒的身份回来，他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校长。
斯内普进来的时候正看见邓布利多在往抽屉里收东西，不用多想，一定又是在研究那本从密室里带回来的笔记本。
“啊，西弗勒斯。你来了？”邓布利多关好抽屉，开始思索斯内普为何而来。上回在魔法部还是多亏了他向凤凰社传递信息，援兵才来的那么及时。
斯内普眼神空洞的望着邓布利多，“莱斯莉回来了。”虽然失踪一年突然归来，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特别是在自己还没有为她安排好未来时，她就自作主张的加入了这项危险的工作。
“那很好啊，怎么没在开学宴上看到她？”邓布利多扶了扶半月形的眼睛，将他目光里的锋芒敛在厚厚的水晶镜片下。
“她现在是食死徒，或者说她被伏地魔要挟了。”斯内普尽管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所以她的处境和我一样。”
“又是一个间谍？”邓布利多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他原本是希望莱斯莉能成为保护霍格沃兹的一道防线，可在去年她莫名其妙消失后也再没想过这个念头。他一直以来都认为是龙族不愿意被圈养的，它们热爱天空和大地，不屑于困在一隅之间。
可能是这个消息离他设想的实在偏差有点大，校长权衡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给出回复，“让她留下吧，你一个人太危险。”
斯内普的意思尚未表明就被否决。
他希望校长想办法让莱斯莉老老实实的呆在学校，让她退出这项行动。即使当初接近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伏地魔归来时帮助保护霍格沃兹，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愿意让她去冒险。
知道莱斯莉的去处，再根据伏地魔身边的传言，他已经大致能想象她去年的遭遇——先是发现自己被当成目标，只身离去引开食死徒。被抓住后就一直遭到囚禁。
斯内普在伏地魔身边当然听到过地牢怪物的事，但现在联系起来一想，在庄园里和伏地魔开会时，莱斯莉可能就在自己脚下的地牢里。
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的错过，满心充斥着为莉莉复仇的想法让他忽视了莱斯莉的存在。她在尽自己所能的保护大家，但自己却总是忽视她的话。
斯内普觉得已经亏欠她良多。
“校长，你还欠我一个承诺。”他忽然开口，“上次的事情并不算完成承诺。”
邓布利多听到斯内普提这个，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所指的承诺是来自凤凰社的保护，上一回是莉莉，这一回是莱斯莉。
“你是要我把莱斯莉送走，保护起来？”邓布利多并不认同这样的想法。
斯内普点头。莱斯莉之前做的已经很好了，她不需要再做更多。
“这个我可决定不了，你得让莱斯莉同意。”邓布利多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没法强迫一只龙乖乖接受保护。
斯内普听到这里就知道他的想法是不可能的，校长无法强迫莱斯莉，她自己更是不会同意撤出战圈。
他叹了口气，“我会安排好的，明天她就和学生一起上课。”
斯内普去厨房拿了盘甜点，回到办公室时，莱斯莉正趴在窗沿上欣赏外面黯淡的月光。
显然回霍格沃兹是件令她高兴的事情，仿佛去年伏地魔即将归来时的焦躁和神经质已经消失，她又像之前那个总是爱笑的小姑娘了。
斯内普看着站在窗台前的莱斯莉，才忽然惊觉似乎是在吸血鬼出现的那个暑假后，她就再没有长高过。
时间像是在她身上凝固了一样，她依旧保持着几年前的样貌，除了眼神中那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几乎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原来这才是常春藤的真正含义，斯内普想起来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莱斯莉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但她一直都在努力回想，只是一开始自己就给了她一个错误答案。
常春藤代表着永恒和不朽的青春。
斯内普下意识的转动着那枚常春藤花缠枝的戒指，其实早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莱斯莉在地窖窗外种下第一株常春藤时，就已经在向他宣告自己并非人类的秘密。
莱斯莉回过头看见教授放在桌上的那盘甜点，高兴的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她盯着授转动的那枚戒指，忽然玩笑似得打了个响指，原本空荡荡的壁炉里升腾出一团橘黄色的温暖火焰，凝聚成一只小龙的模样在壁炉里拍着翅膀。
“教授你看！”她吸引住了他的注意，而后炫耀一样从衣领里揪出一条红绳，红绳末端系着个在炉火下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另一个常春藤花缠枝戒指。
“所以教授戴着戒指很好看！可惜我还不能戴，不然伏地魔看到了会露馅的！”她略有遗憾的摩挲着自己那枚戒指，又将它塞回衣领里。
其实她是想让教授亲自帮她戴上去，但敏锐的直觉却在告诉她这是个渺茫的愿望。
“戒指是你自己买的？”斯内普对着炉火看尾指的藤叶折射出的柔和光圈，确实很漂亮，像是一颗栖息在指尖的星辰。
莱斯莉摇了摇头，“威廉给我的，他说是我以前自己做的，但是我不记得了。我以前手艺真好！”
她开始赞美自己从前的各种神奇技能，当然最羡慕的就是威廉说自己曾经的标准英语，即使被教授强制训练了一个假期，但奇怪的口音依旧未能彻底改变。
斯内普后来听习惯了，也差不多记住莱斯莉某些屡教不改的语法错误，就再没提过矫正口音的事情。
他听着莱斯莉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忽然开始幻想她从前的样子。
每次她提起从前都会说到威廉，她应该是和吸血鬼住在一起，那怎么说也该是一两百年前的事。斯内普意识到了让自己如此纠结的问题所在，他一直以来都是将莱斯莉当成天赋异禀的学生，而非一只龙。
龙很强大，很长寿。像邓布利多所言，它们创造了最初的魔法和炼金术的巅峰。虽然这些特质他从未在莱斯莉身上见到多少，但她依旧是只龙。
斯内普盯着壁炉里那只火焰小龙，看着它喷出的火星。
现在他清楚的意识到即使有那么多的暗示和揭露身份后的事实，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莱斯莉仍然是需要保护的角色。他未能保护好莉莉，时隔多年后这股莫名其妙的保护欲被慢慢移施在闯入他世界的莱斯莉身上。
他明白了为什么邓布利多对莱斯莉放一百个心。其实自己也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站在旁边的莱斯莉将最后一点蛋糕就着落在盘子上的糖霜吃下去，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教授的心理历程已经发生了巨大转变。
“吃饱了就去刷牙睡觉，明天要上课。”斯内普叮嘱了一句，他又看了眼小火龙，“小心别把房子烧了。”
话音刚落，火焰瞬间消散于无形。他看着莱斯莉乖巧的去刷牙，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莱斯莉回到教授为她准备的小卧室时，一只浑身褐色斑点的猫头鹰停在窗台上。她接过那封信，上面只有几句话，但却让她像是见了鬼一样。
“按照约定，交出第二块魔法石。”
伏地魔来催促她的进程。在将邓布利多那块真正的魔法石给他之前，每隔五十天就要给他一块魔法石替代品。
莱斯莉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出窗外，然后念了句咒语把猫头鹰变成一个笔筒，放在书桌上。
她并不打算履行自己对伏地魔的承诺，这会招致什么后果她自己也不清楚，但在霍格沃兹，有邓布利多在的地方，伏地魔可没办法找她麻烦。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在云间穿行的一弯残月。这种阴森的夜晚让人联想到上个世纪的吸血鬼传说，他们会在少女沉睡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口，在凄冷迷蒙的月光下勾起唇角露出对女人宛如毒药一样的迷人微笑……
莱斯莉忽而想起威廉，她现在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活了许多年，但住在弗朗西斯船上之前的记忆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而那些永生的吸血鬼则仿佛是时光的见证者，如时间之河里的一块礁石，永远伫立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事变迁，只需要眨眼的短短一瞬，就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她似乎理解了吸血鬼们的心境，也体会到了永生的悲哀。原来在那个湿热假期夜晚，教授是如此的害怕自己的学生坠入永恒的孤寂和黑暗。
莱斯莉看到出来，斯内普想拉自己一把。或许某些不经意的瞬间她曾带着光驱散他的黑暗，然后在将坠入深渊时他就来拉她一把。
真可惜，不是坠入深渊，而是她本就在深渊之下。除了死亡，无人能给她救赎。
“那为什么还要收敛爪牙，你本身就是怪物……”小巧的黑龙如猫咪一样趴在她床上，灿金色的瞳孔里映出血与火交相辉映的光芒，莱斯莉伸手想去触摸，它却偏开了头。
“为什么不醒来，你得知道自己是谁。”黑龙顺着她的目光，盯着薄云中的弯月。眯成细缝的瞳孔忽然张开成满月，那里所闪过的画面都是被主人遗弃的记忆。
莱斯莉再一次伸手去摸它，但黑龙却在手指触到的瞬间化为消散的火焰。她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缩回手，看着覆上指尖的鳞片，宛如战士的铠甲在浅薄月色下流转光华。
它张开翅翼，摇落星辰的风自天空深处吹起，与它在空中共舞。黑龙围绕着已经睡着的城堡盘旋，又像闪电一样飞驰掠过黑湖的水面，用尾巴在身后激起一串晶莹水花和四散的涟漪。
龙族热爱天空和大地，但他们却会给自己一个被困在一隅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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