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萨】漫长的告别〔第四章·五〕忠诚（大结局）
萨尔茨在好转，但莫扎特却慢慢变得癫狂，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暗中窥探着这位已经为了国家操劳尽心血的王。
有时萨列里深夜醒来发现独自一人，身边的床榻带有最后一丝余温。而本该在他身侧熟睡的莫扎特却会在房间外，或趴在桌上，或趴在地上，埋头书写着什么。天气转凉逐渐入秋，站在门框阴影后的骑士却能看到莫扎特身上单薄的白衬衣被汗水打湿，黏在背上，显露出柔韧的腰肢曲线，如同弓一样弯曲着，紧绷着。
他嘴里念念有词，但都是模糊不清的呓语。蘸水羽毛笔在纸张上跃动，精雕细琢的笔尖将墨水化为一道道潦草的字迹，描绘心血。终于他似有所感，狂乱舞动的羽毛也慢下来，莫扎特缓慢的将铺在桌上的纸卷起来，而后转身盯着已经在身后几步远站了许久的萨列里。
“萨列里先生！您也睡不着吗？”他语调欢快，但骑士听得出来看似活泼语气后的疲惫和劳累，他的星星为拯救萨尔茨燃烧了自己，而现在正在缓缓熄灭。
波涛无力，星空暗淡，信仰倾颓。深渊的坠落没有停止，再多的努力也只是减缓这个过程，从他们被神抛弃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注定。
莫扎特勉强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依旧在掩饰。这样的笑反而触怒了萨列里，骑士生气的上前一步，直接将面前的金发青年推倒在桌上。他本想发火斥责对方，但看到莫扎特一手撑在身后，一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袖子，虚弱的微笑并没有消失，仿佛在说亲爱的萨列里先生，不用担心我。
那股怒气便被莫名的情绪堵在胸口，上下不得，过了良久才终是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萨列里松开拽住的领口，沉默的转过头不再看对方。莫扎特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刚刚骑士那愤恨的眼神真的吓人极了。他嘿嘿的笑了两声，转身把桌上零散的纸胡乱拢作一堆，又将它们随手压在一本大部头的书下。金发君王微踮起脚，在生闷气的骑士脸颊上了留下轻轻一吻。
萨尔茨会好起来的，莫扎特也会好起来的。
时间能抚平绝大多数伤痕。
有时候萨列里觉得这句话是对的，有时又觉得时间只会让悲痛更加沉重。
命运拒绝留给他们时间，大陆西方的圣马科斯国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向萨尔茨进发，首先覆灭的是同样遭到瘟疫重创的维森塔尔。刚刚经历瘟疫饥荒侵袭的国度百废待兴，完全无法抵抗有备而来的侵略者。
曾经辉煌一时如日中天的萨尔茨已经变为永远的过去式，文化与艺术的摇篮，鲜花盛开乐声不断的自由之地只在记忆中鲜活。关于那位萨尔茨王、流传数代来自群星赠礼的金冠、无往不胜的黑翼骑士团还有国王与骑士在王都金塔之上的盛大演讲，如今也只留存于典籍，故事和传说中。
萨列里艰难的将红漆盒子抱在怀中，那些记忆又在眼前闪现。
寝宫里很安静，只有火焰在空气中翻腾着微不可察的声音。莫扎特站在壁炉边，将手中厚厚的一沓纸一张一张扔进火中。萨列里沉默的看着他，看着那个曾经年轻、活泼、仿佛有用不完精力和朝气的君王被命运无情地拖垮。再无更多的言语，什么也改变不了已定的结局。
终于要停止坠落了吗？触及谷底，粉身碎骨。带着曾经的荣光，跪倒在黑暗之下。微光消逝，星辰陨落，他们都在等待命运的判决。最后一张写满了癫狂字迹的纸化为灰烬，但因焚烧而带走的似乎不止这些。
“萨列里先生，他们会接受您吗？”莫扎特忽然转身看向身后的骑士，他的眼神中又出现了一丝过往的光彩。“带我走出去吧，您将是圣马科斯的新英雄。”
“凭一己之力捉住了萨尔茨王，打开皇宫大门让大军长驱直入......圣马科斯的国王该授您爵位。”他说着，咯咯咯的笑起来，就像很多年前一样的欢乐。那个会因父亲妻子离去而哭泣的莫扎特已经不再害怕，目睹过死亡，也直面过死神，这些都不能再让他流泪。
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在危局中让最爱的人保全自身。
“国王才应与国家共同命运，骑士却可以另投明主。”那个强撑的，看似轻飘飘的笑又出现在金发君王的脸上，他弯起眉眼，神情中尽是慌乱草草埋藏的爱意与眷恋。萨列里迎着对方的目光，凝视莫扎特不复神采却依旧漂亮的金棕色眸子停顿了几秒，在壁炉柔和温暖的橘色火光之中，出人意料地向他的君王俯下身去。
一个漂亮的骑士礼。
“我不能违背我的骑士守则，必须忠于我的君王，我的......”他消了音，抬起头看到对方面具上的裂痕和破口，隐藏其后的是那个少年炽烈又纯真的爱。
金发君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在不争气地流眼泪，便索性抛去伪装的破碎假面，放声大笑，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萨列里许久都没听到过莫扎特这样的笑声，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大鹦鹉。
国王缓缓抬起手，将那顶无比珍视的萨尔茨王的金冠摘下来，接着又把它戴在了跪在身前的骑士头上。“别动。”莫扎特按住骑士的手，示意萨列里站起来。骑士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头上这沉甸甸的重量，但依旧谨遵国王的命令。
莫扎特扬手打翻桌子上的烛台。火焰沿着精致华美的地毯蔓延到窗帘，延伸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愿我们的欢声笑语，嘲讽了死亡，愚弄了时光......”他们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亲吻，拥抱，宛若地狱烈火中绝命之舞。
扭曲闪动的灼热空气，近在咫尺的爱人面庞，那双神采奕奕的金棕色眸子，宫殿外的金铁交击声......
如果这是最后的记忆该多好。萨列里费力的翻开手中宛若血色浸染的红漆盒盖，静静躺在其中的是那顶被象征着阳光的少年亲吻过的金冠。
记忆中金发的君王转身，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冲入火焰，烟尘和倾颓崩塌的宫殿里。
咔哒一声，盒盖被永远锁上，回忆与叹息都随着金冠再次尘封入永恒的黑暗。
萨列里看到那个金发少年伸出手，音乐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轻柔而缓慢的包裹住他，莫扎特的笑依旧如阳光般温暖，“要和我跳支舞吗？”
他挣脱了束缚，醉倒在温柔又甜蜜的天堂臂弯里。“I am forever yours.Je t'aime toujour.”
——作者碎碎念——
这一篇终于更新到大结局啦，谢谢你们能一路追完（没有中午更新是有事耽搁了，明后天的番外绝不会迟到）总共三万多字，写了近一个月，前后还不停的修修改改（花这么长时间还是得怪我们俩中间鸽去干别的事了），其实我们对这个故事也不是非常满意（第一次联文，期间又有很多波折），如果日后有机会，可能会写一个完整版（从相识到结局，把每一处该讲的都讲清楚，细细回想一下我们真的略去太多不该省略的东西）
再次谢谢你们能看完我们写的故事，感谢你们的支持（厚颜无耻地说一句我想要长评）
呼叫一下正在努力学习的另一位太太@日夜不休。
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故事，这个结局（貌似是不会喜欢的，呜呜呜呜我错了，真的不是故意一时兴起要发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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